杨志江
2012年，莫言到斯德哥尔摩领取诺贝尔文学奖，发表获奖感言时说：小说家首先是会讲故事的人。我认为，语文教师也应该是会讲故事的人。今天和大家分享几个我在中考作文教学中的故事，以探讨中考作文教学方法。
一、立意须新颖、高远
1999年，上海市作家协会举办了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此项活动一度影响了当时中学作文教学理念和学生文风。参赛的一位男生拿到的题目极富创意，监考老师随手抓起一张白纸，揉成团，扔进盛有半杯白水的玻璃杯中，对他说：“这就是你的题目。”这位男生思索片刻，写下了标题——《杯中窥人》。文章写道：“我想到的是人性……人刚出生好比这团干布，可以严谨地律己;接触社会这水，哪怕是清水，也会不由自主如含羞草叶，本来的严谨也会慢慢被舒展开，渐渐被浸润透……”这个男生叫韩寒。
韩寒的《杯中窥人》及整个新概念作文大赛对我的作文教学启发很大。首先就是“作文要有备而来”，这个“备”是指教师要引导学生对社会、对人生、对身边的人和事有思考。也许有人会说：“中考不是以写记叙文为主吗？”那么请回顾一下陕西省近几年的中考作文题目，《合唱》《阳光》《为我心中的那片海》《会玩才好》《答卷》《逗号》《热情让青春灿烂》，哪一个不是抽象的、寓意深远的？可以写成记叙文，也可以写成夹叙夹议的简单议论文。对于初三学生来说，如果没有更高远的立意和选材，或者说见到中考作文题就只想着编故事，只想着写自己的成长经历、亲情友情、校园生活，那么想得高分是很难的。作文的立意狭窄，会限制我们的想象力，限制我们更好地展示文采和思想。
我认为，陕西省近十年的中考作文更适合写成夹叙夹议的议论文。以2018年的中考作文题目《阳光》为例，当我们在审题时用传统的扩展法把它变成《成长路上的阳光》《友谊的阳光》《那段温暖的记忆》等之后，就会无奈地发现只能去写亲情友情、感谢师恩、校园生活、勤奋学习之类的话题，这样写是稳妥的，但是想得高分就不容易了。假如学生能跳出这个小圈子，把记叙文改成夹叙夹议，把文章的立意着眼于更为广阔的历史、青春、梦想、英雄、奋斗、战“疫”情等方面，就更容易展示自己的文学素养、人文情怀、人生观价值观了。
语文教师无论是上作文课还是讲课文，要有意培养学生的思辨能力。我在一篇教学随笔《爱你就像爱生命》里提到：“所有的语文课都可以上成作文课，都可以渗透作文技法的教学。”例如，讲授课文《丑小鸭》时，我设计了一个问题：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小鸭也可以在老太婆的茅草屋里安全过冬，但它因为不自由从那里出走了，结果差一点被冻死。春天来了，小鸭想接近湖里的白天鹅，就是因为它们高贵、美丽。请注意一个细节：小鸭原以为自己胆敢靠近这些大鸟是一定会被啄死的，但它仍然游向它们。我想安徒生是想通过这篇童话告诉人们：有人为了追求美，是愿意付出生命的。经过对文本这样深层次的分析讲解，学生在写关于初心、奋斗、理想之类的话题以及最美一刻、邂逅、阳光这样的文题时就会多一些想法，多一些选择。
二、熟读、精思、积累
2019年陕西中考作文题是《做个诚实的人》，这个题目是近年中考作文题中的一个另类，乍一看极为简单，但想得高分很不容易。我首先想到的是2001年高考作文，以“诚信”为话题，文体不限，题目自拟。满分作文中最有名的是江苏南京蒋昕捷同学写的《赤兔之死》，講关羽死后，赤兔马不愿苟活于世，绝食殉葬。孙权派一位精通马语的人前来劝说赤兔马，赤兔马向他讲述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千里寻兄的故事，表达对主人诚信忠义的钦佩之情。此文通篇运用纯熟的文言文，文采飞扬，跳出了直接赞美诚信、批判虚假的简单套路，以三国故事为基础，编纂了一个感人、大气、充满文学性的新故事。
这篇文章给我的第一个启发是要善于小题大做。比如，2015年中考作文《我的老师》，不必一定要写身边的老师，可以写在自身成长经历中对自己有启发的书，这本书也可以是老师;喜欢看中国诗词大会的学生可以写诗词大会是自己的老师，写获得2018年诗词大会第三季总冠军的外卖小哥雷海为是自己人生的老师。
第二个启发是熟读名著对作文的帮助极大。一本著作简直就是一座作文素材的宝山，取之不竭。
第三个启发是很多高分作文并非考场新作，而是改写自己以前的文章而成，符合所谓的“二八定律”，即文章的80%是默写以前写过背过的内容，20%是临场创作。《赤兔之死》语言老到，明白晓畅，每句话都应该是反复推敲过的，很容易让人想到作者以前应该写过类似的文章。
三、把“下水作文”当作专业修炼
2020年，我校第一次中考模考作文题目是《初心》，考虑到这个题目学生可能写不好，我决定写一篇下水文。
我首先梳理了一下近半年来我和学生共同整理的九个人物类作文素材（雷海为、董卿、甘如意、钟南山、霍金、新津春子、华罗庚、方志敏、樊锦诗），发现其中方志敏和樊锦诗的事例最适合用于这个题目，都可以体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个论点。方志敏是中国红色革命根据地的缔造者之一，他在敌人监狱里写下《可爱的中国》。于是，我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为中心论点，用方志敏的事例论述了中国革命在先驱们不忘初心的奋斗中成功。樊锦诗2019年当选感动中国年度人物，她从北大毕业后在莫高窟坚守五十五年，创造性地用现代数字化技术保护了敦煌文化遗产。我用她的事例来论述新中国的建设者不忘初心，使国家发展，最后阐述中学生该树立怎样的初心、青年一代应担当怎样的历史责任来收束全文。
2020年，我省中考语文考试刚结束，我校初三语文教师就在微信群里探讨作文题。有教师认为，《合唱》这个题目的难度特别大，学生不易把握，还是写校园生活妥当;有教师认为可以写抗击新冠病毒——国家是总指挥，不同部门各司其职，人民齐心协力万众一心演绎出一场波澜壮丽的抗疫大合唱。我则认为大家都能想到写疫情，易千篇一律，且通篇写抗疫，事例难免相似甚至重叠，还是着眼于中学生最熟悉的传统题材——青春、历史，把抗击病毒当作其中的一个部分来写比较好。
讨论一番后，我决定现场来写。我这次写作首先想到的是借用《初心》一文非常熟悉的素材——方志敏和樊锦诗。写方志敏的事例时，我用“他被困于敌人的监狱里，仍不忘深情地歌唱祖国”点了“合唱”之题;写樊锦诗的事例，我用“仰望雕像，我们仿佛听到了当代中华儿女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青春之歌”来点题，贯穿全文的主题是“中华民族的历史是无数英雄儿女用青春、热血合唱出的一首壮丽的诗歌”。
为了紧扣时代脉搏，我加写了甘如意的故事。她是一位年轻的武汉医院的护士，在交通中断的情况下，三天四夜赶完三百公里，只为回到工作岗位。之所以写她，是因为她的事迹更能够给读者带来新鲜感。此文先是在《陕西教育》公众号“陕派教育”发布，不久后被2021年中考教辅书《零距离》作为范文编入。
从自己这两次写作下水文的经历中，我总结出几条中考作文教学的经验：
1.要求学生把平时作文尽量写成满分作文，这样在考场上才有借用的价值。
2.平时收集背诵一些能够一事多用的素材，能够反复使用的素材才是好素材。
3.好的作文素材本身就能给文章增添文采。
4.近年来陕西省中考作文题更适合用夹叙夹议的文体。
5.作文立意可以着眼于青春、梦想、历史、英雄、社会等大的方面，不要仅限于亲情友情、校园生活。
四、重视素材积累，
作文不是“空中楼阁”
假如你问一个学生写作文最怕什么，他会说最怕没东西可写。现在的学生不缺观念，缺的是支撑观念的材料。因此，作文教学的第一任务是教师要帮助学生收集和整理素材。
收集素材的途径：网络方面，有人民网、中华网、学习强国、电视电影等;学生手中现成的资料，如《资源与学案》《语文阅读》等。我在《合唱》中用到的甘如意的故事是从学习强国发现的，雷海为的事迹是从人民网看到的。
什么是好素材呢？好素材应当符合这几个标准：简单易背、新鲜、具有文学性。
人物类素材故事性要强，学生看一两遍就能记住。原始材料要由教師来缩减。我校有位教师把司马迁、苏轼、李白等人的事迹和董卿在中国诗词大会上每一场的开场白，总共近10页资料一次印发给学生，这样很不好。我的做法是让学生把作文素材抄写在语文书的扉页上，素材的介绍分散在每一周，在课堂上留有背诵的时间，三天以后全班默写。
很多网上的视频节目，其文案非常具有文学性，可以从中收集到很好的文段素材。比如B站宣传片《后浪》：“一个国家最好看的风景，就是这个国家的年轻人;弱小的人才习惯嘲讽与否定，内心强大的人从不吝啬赞美与鼓励。”
最后，我要说的是教师只有经过不断尝试、探索才能真正掌握作文教学的精髓，而这也正是提升自我素养、和学生共同成长的绝佳途径。
作者单位 陕西省汉中市第四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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