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奇葩,璀璨盛开

时间:2022-01-29 16:12:43 浏览量:

马大勇

中国画艺术,主要包括山水、人物、花鸟三大部分,是国人精神情操、人文文明之结晶。中国花鸟画有写意,有工笔。写意花鸟,笔墨潇洒,气魄灵动。工笔花鸟,细笔双钩线条、层染重彩,逼真地反映花鸟的风神,富于装饰性,深得人们喜爱。

历经几千年的发展,中国画形成了独特的美学境界,树立了评价的标准。到了近百年以来,中国遭遇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社会经济落伍于外国,国画艺术也不列外,不断衰落,亟需振兴,需要从古典形态向现代形态转换,获得新的活力,表现崭新的题材、意境。

于是,国画大家们大致走了两条路,一条是力图继承传统,仿古、复古,从古典画风中汲取营养。典型的是张大千、陈少梅、溥儒等。一条是力图创新,将西方素描明暗光感、立体透视与传统线描、笔墨等相融合,典型的如徐悲鸿、蒋兆和等。他们认为,新题材、新意境的表现,需要传统与新生技巧的共同运用。传统绘画中有成熟的、佳妙的技法,但随着近代以来绘画的衰落,有的已经几近消失;还保留下来的,放在新时代中,就不足以表现千变万化的事物了。因此,技法需要继承,需要挖掘整理,更需要创新,需要汲取西方绘画之法则。正似前辈画坛大师徐悲鸿在《中国画改良论》中所说的:“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画之可采入者融之。”这是革新中国绘画的要旨。具体到花鸟画,也不例外地就是走这两条路。

具体看近代百年以来的写意花鸟,主要还是继承、得益于传统笔墨、金石书法趣味,妇孺皆知的老画家齐白石,海派名家赵之谦、吴昌硕、虚谷;潘天寿、陈衡恪、姚茫父、溥儒……延至于当代,也还有陈子庄、黄秋园、黄叶村等名家出现。从作品题材、构图、意境等方面看,近代写意花鸟画更偏于传统文人画风,名家辈出。可以说是花鸟画的主流。

相比之下,工笔花鸟画却可以说在百年以来画坛上稍显寂寞。虽然历史上有过辉煌,留下大量名作,在中华艺术史册上彪炳千秋,但到近代时,它已经呈现衰微之势。能够继承传统或力图创新的画家,真是少而又少。当然,画家们也都在努力继承、振兴这一画种,获得不小的成就。它作为一株民族艺术的美艳奇葩,仍在顽强地盛开,是需要我们特别加以关注的。

近代的工笔画坛,首先要介绍的是名家齐白石,虽然老画家以墨叶彩花大写意花卉知名,但也擅长工笔草虫,所画蜻蜓、蚱蜢、蝉、蝴蝶、蜜蜂、飞蛾等,笔触细致,栩栩如生,到了可以当作昆虫标本画观看的地步,而又有飞、跃、俯冲等不同动态。与之相配的是寥寥数笔的大写意画花、叶、瓜花、藤蔓之类,工写结合,前无古人,很受欢迎。可以说是自出新意。

名画家张大千,1941至1943年曾远赴当时还很荒凉的敦煌艺术宝库莫高窟考察研究,临摹二百多幅工笔重彩石窟壁画,使得敦煌艺术广为人知,也对其艺术创作产生巨大影响。他临摹的敦煌壁画中,菩萨、天女常伴有红莲、青莲花相伴。反映在自己创作的花鸟画上,就是对工笔牡丹、莲花、青城山玉茗花等名花的精心刻画,敷以石青、石绿、朱砂等重色,鲜明美观;花瓣还喜钩金线,金光闪烁,愈加显得富丽。他画莲花,娟娟盛开,色彩各异,金线耀目,尤其著称于艺林。如《五色荷花图》,绘红、青、粉、白、绿五色莲花,配以大写意叶子,潇洒不凡。

北京画家于非闇,早年擅长小写意画,也能作瘦金体楷书。他与张大千常有艺术交流,张大千曾劝他专攻工笔双勾花鸟画,配以清劲的瘦金体题款,正是相宜。于老接受了,专心学习两宋五代画家、明末工笔名家陈洪绶的工笔花鸟画风,还研究中国画使用的颜料,研究丝织刺绣、民间绘画的配色,自己也养鸽种花,认真写生;逐渐形成自成一体的工笔花鸟画样式,被美誉为于派。老北京愛养的鸽子,还有喜鹊,他仔细观察,画在作品中,展翅、啄食、顾盼鸣叫,姿态各异。他也观赏故宫里的牡丹名种“姚黄”“昆山夜光”等,还有南方来的大红滇茶(闻名天下的云南红山茶花),杜鹃花,以及柿子、萱草等,逐一精心刻画,以刚中带柔的线条钩形,染以重色,自具富态繁彩。也画白玉兰、白荷花,色调清新;白描兰、竹、水仙等,清逸秀雅。

北京以工笔花鸟驰名的还有田世光、俞致贞。

田世光,早年得齐白石、张大千等先生授课,又致力于临摹古画名作,打下深厚基础。他专攻重彩花鸟画,以墨托色,画面上常用大片重墨衬托金碧青蓝朱红,继承了传统重彩技法,又在作品中倾注新时代精神。上世纪50年代诗人郭沫若有《百花齐放》诗集,要以工笔画一百种花汇为《百花齐放》画册,其中田世光作画就达72幅,占了大半。所画牡丹花15幅,有“姚黄”、“魏紫”、“醉仙桃”、“二乔”、“赵粉”等红、黄、紫、白各色名品,画得雍容华贵,被制作为特种邮票《牡丹》发行。他作画喜欢画牡丹、海棠、迎春、桃花、杜鹃、山茶等绚丽名花,满丛满树盛开,配以毛羽斑斓的孔雀、红腹锦鸡、黄莺、喜鹊等珍禽,或还配以重墨坡石、溪流、山瀑等山水景致,如《幽谷红妆》画山峡流泉中海棠花开成林,红腹锦鸡飞来,斑鸠飞鸣;还有《富贵绮霞》《和平之春》《海棠孔雀》《岭南初春》等大幅作品,皆是呈现全景式构图,气势博大,色彩富丽,仿佛春晖照耀,折射欢乐和平的社会气象,深受赞誉。

女画家俞致贞,曾先后拜于非闇、张大千为师,钻研宋元工笔花鸟,兼学画史、画论,还学习国画颜料制作。并曾经随张大千到四川,观赏蜀地百花;到南方,观察南国花木。所作工笔花鸟,既有北方常见的牡丹、白玉兰、木芙蓉、菊花、山茶、沙果、柿子,也有南国红棉、美人蕉、大丽菊等,色厚重而不板滞,形繁硕而显灵秀,配以鸽子、绶带鸟、锦鸡、蝴蝶等瑞鸟飞虫,自有悦目生趣。1964年她为人民大会堂创作巨幅金碧山茶花屏风,富于装饰性。她喜欢和丈夫刘力上(也是著名画家,擅长山水等)合作画莲塘景致,大片莲叶田田,花朵亭亭,于爽风中摇曳,境界清新,也流露出个人的品格、气质。如《泽芝红艳图》一幅,朱红、粉白莲花挺出于莲叶间,花叶稠密而通透,丽色耀目,光感强烈。

俞致贞以出色的技艺成为建国以来工笔花鸟画坛大家,传授弟子很多,为振兴工笔花鸟画做出突出贡献,画坛名家李可染因而称她为“当代工笔花鸟女状元”。

与于非闇齐名的南方工笔大家陈之佛,早年曾留学日本,对日本与现代新潮绘画理论都有所理解。归国后先后在上海、南京等地任教,培养工艺美术人才,是杰出的美术理论家。同时,也画工笔花鸟。所画各色花卉,技巧上兼容中西,更注重花鸟形体的准确。并注重用色,或浓艳涂染,或淡薄轻抹,自具魅力。尤喜画白梅、白蔷薇、白莲、芦花以及雪景、月景花鸟等,配以白鹤、白鹦鹉、白绶带鸟、白鹅之类鸟禽。这种白色调花景,总显得静谧、清幽,格调不凡。如画梅花如珠玑一般的《万玉图》,画疏柳枝条上双雀栖息、飞雪纷纷的《雪夜柳禽图》,画月光迷蒙里双禽歇息于冬日寒枝上的《月夜双栖图》等。他还善于色彩对比,更为悦目。《玉兰鹦鹉图》,表现白玉兰枝头红鹦鹉飞来;《露冷风静图》,以红梅花相衬粉白山茶。《岁首双艳图》,以白梅花衬以红山茶灼灼光彩。

擅长工笔花鸟的,还有北京女画家金章(收藏家王世襄的母亲),喜画花卉、翎毛,鱼藻尤精工,有《金鱼百影图》等传世,画水中金鱼灵动之姿。

上海画家谢稚柳、陈佩秋夫妇,及其姐谢月眉,皆有深厚学养,熟悉宋元古画,常加以临摹,娴熟运用工笔技巧作花鸟,呈现儒雅气息。

天津画家刘奎龄,是全能型画家,即既精于工笔鸟禽、走兽等,也精于花木、人物、山水。他自幼习画,从清代郎世宁、沈铨画法入手,上溯明代吕纪,宋、元名迹,又将西方绘画透视、印象派之光色色彩融合于传统工笔没骨画法,并创造性使用丝毛法、积色、积墨法,更将衬景与动物结合,形成自己特有的艺术风格。所画孔雀、鸽子、雄鸡、喜鹊等无不细致入微,生态盎然,符合徐悲鸿大师的"尽精微,致广大"的精神。因而其《孔雀图》深得大师喜爱。其代表作还有《上林春色》《牡丹雄鸡》《花禽十二屏》等。《花竹十二屏》中的《向日葵双鸡》,灿黄葵花、深蓝牵牛花畔,深暗毛羽的雄鸡有睥睨之态、母鸡在徜徉觅食,颇为生动。

自改革开放后,社会发生剧烈变革,新潮流汹涌而至,对工笔花鸟国画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呼吁着反映时代精神的大师、杰作的涌现,揭开国画史的新篇章。画家们都在努力使作品形象达到传神写照的标准,造型能力超越前人;而又尽力使笔墨随时代发展。

如北京画家金鸿钧,专攻花鸟画,得到田世光、俞致贞等前辈画家们的指授。其艺术风格独树一帜。他提倡工笔花鸟艺术要追求题材新,意境新,技巧新,与新时代、新气象相通。(见《工笔花鸟画》教材等书)他也画常见传统花鸟题材,如牡丹、芍药、紫藤、荷花、梅花、松、竹与锦鸡、鸳鸯、仙鹤、翠鸟等,但也别具新意。他的毕业创作《国色天香》,以没骨、双钩绘法深浅互衬,层次深远,具备景深,为中央美术学院留校收藏。《雨》,画粉白芍药雨中盛开。《古藤繁华》,画紫藤枝遒劲,紫花弥漫。《暗香》,画月影梅蕊繁花。《晨》,画水中水仙花摇曳多姿,倒影虚实相生。他也画岭南花卉、云南热带雨林中的热带兰等。《雨林奇葩图》,即画热带兰花,粉紫色调的花瓣硕大丰满,叶子染以深蓝,适当作了变色处理,令人耳目一新。他于1990年后画的以热带雨林老木、巨榕为题材的《榕根》系列作品,展现了自然界的勃勃生机,突破了工笔画的题材局限。

广东画家周彦生,曾求师于俞致贞等名师,上窥宋代赵佶、清代任伯年、近代于非闇等名家傳统工笔笔法。他得见南国花鸟景物之美,受到岭南花鸟画前辈影响,创作牡丹、荷丛、柳浪、竹林、藤瀑、红叶、蒲葵、凤凰花、野花等,配以飞禽草虫,欣欣向荣。在构图方面,力图脱出前人窠臼,有风摇、瀑流、喷涌而出之态,得整体的气势。南国葳蕤繁茂的花木,在画家笔下往往几布满全幅,固然得遮天蔽日之态,却似乎与传统国画讲究留白相悖;但细看绝不闭塞,仍然留出小块空白处,形成通透画眼。在线条方面,梅花等老树枝干的线条勾勒苍莽有金石气,也有柔滑轻柔的线条,传达柔嫩的花瓣叶茎之美。色调注重艳逸而灵透,大片簇赞渲染,给人强烈印象。使得作品呈现典雅脱俗的新颖画意,毫无匠气之感。这是和他的工笔画不能工艺化的绘画理论是一致的。如他的《南国凤凰似火红》一幅,画凤凰花红如火,特别出彩。

新时代的工笔重彩花鸟画,必然会随时代发展不断前进,画出更新美的画图。

编辑/徐   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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