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秋夜

时间:2020-11-23 10:07:43 浏览量:
  【散文集】秋夜

  今夜无眠,缥缈的思绪引领你穿越时空回到童年时光。

  童年生活中有饥饿,也有寒冷,不过今夜穿越时光隧道重返的童年,没有冷清与酸涩,也没有痛苦与忧伤,有的只是温馨和甜蜜,只是快乐和欢欣。

  或许雄鸡才刚刚打鸣,父亲就会把你从睡梦中推醒,要你披着清冷的月光,伴他到河边的水磨坊磨面。或许曙光还没闪现,母亲就会要你踩着晶莹的露珠,随她进山采香菇、拾木耳。至于白天,老师的教棍,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不会让你轻易逃离课堂的。放学了,你要么该上地边守护庄稼地,要么该去打上一竹篮猪菜割上一背篼青草。看起来,你和大人们一样,也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可童趣就是那么不受约束,总是茂盛在、充盈在你每一段忙碌的间隙。当然啦,最让你和同伴们乐而忘返的还是在暮色苍茫的时候,还是在村子外边的山冈上。那山林间,野樱桃、杨梅、桑椹、黄柏、山梨、山楂……你方唱罢我登场,这种才败了,那种又熟透了。每当晚霞映红天际的时候,和同伴们成群结队进山,在枝头缀成一串串硕大的野果,这可是你们一天中最兴奋最癫狂的时光了。可以说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母亲站在村头,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冲山间一声接一声地呼唤乳名,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把你们从枝头摘取下来,从山间召唤回家。你自小就算是怀疑一切,也决不怀疑母亲呼唤乳名的神奇力量,即令到了鬓染霜雪的今天,回想起当年母亲唤你暮归的情景,你心头仍然还会温润地氤氲开无尽的遐想和企盼。

  要是外边下着雨,母亲就会像母鸡不允许鸡雏脱离它的羽翼一样,你放了学回到家里,她就再也不允许你走出家门了。这时候就没有了玩伴陪你戏耍,也没有了野果供你解馋,只有坐在灶前,不时掏空灶膛心的灶灰,再把柴头往里凑凑,为母亲把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一张小脸一忽儿被火焰照得蓝幽幽的,一忽儿又被炭火映得红彤彤的。看着母亲一边在灶台前忙碌着,一边绽着一脸慈祥爱怜的微笑“呱嗒呱嗒”冲你絮叨,你心里头更比火光沐浴着的身上还温暖。

  听到门外大黄狗懒懒地两声轻吠,你不用跑到门边上看,也知道是哪位邻家婶婶拿着个碗来借盐,或者是端着个盆来借米、借面。你还知道来人进了屋,说明来意后就该挨着你在灶膛前坐下,伸着手烤火,和母亲聊家常。不过也绝不会冷落了你,会抚摸着你的小脑袋,慈爱地注视着你,说你眉是眉眼是眼,长大了肯定再俊没有,说到时候一定要为你保媒,不能让这美差被人抢了去。你惬意地接受温存的抚摸,腼腆地看着婶子笑,至于同时是不是还过有一份期盼和憧憬,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远,已经说不上了。

  等到母亲把饭做好了,父亲和哥哥姐姐也陆续回家了。他们进得门来,一例先摘下头上的斗笠,甩甩雨水,挂在墙壁上,再脱下身上的蓑衣,甩甩雨水,也挂在墙壁上。你看看他们,又想想先前鸡们、鸭们从雨地里回来时也一样,一个个都站在屋檐下先支楞着翅膀甩掉身上的雨水,就禁不住捂住小嘴“嗤嗤”直笑。他们知道你人小鬼大,名堂多的是,也不追问你为何发笑。其实就算他们问了,你也是不会解释的,因为你当时就知道有些趣事是禁不住解释的,解释清楚了,也就没趣了。

  童年的你常常站在屋檐下望燕子窝,一望就是半晌,为燕子为什么不像其它鸟雀一样在树上垒窝,而到人家里来筑巢感到不解,为燕子为什么每年到了深秋就飞走而疑惑,还会冥思苦想到了明年,这巢里的燕子会不会还是那一只?会绞尽脑汁探究眼前的燕子是不是还是去年那一对?

  童年的你白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胆要有多大就有多大,可一到夜间就又变成了“鼠胆英雄”。一道闪电,一声雷鸣都会把你惊吓得紧紧扯住姐姐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姐姐,我怕”。女孩天生胆小,况且姐姐比你也大不了几岁,那么黑的夜,那么刺眼的闪电,那么骇人的雷声,其实她比你还要害怕。只是她怜惜你胜过爱护她自己,尽管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脸上已经惊恐万状,还要紧紧地把你揽在胸前,连声安抚:莫怕,姐姐在着呢!莫怕,姐姐在着呢……

  连日里阴雨绵绵,今夜也没有皓月当空,只是追忆这一点一滴的往事,重温这一点一滴的真情,再加上穿堂而过的那一阵清凉的夜风,都不曾抬头仰望夜空,那轮皎洁、浑圆的中秋月,却已经高悬在你心中,把你整个儿的心境都照得亮亮堂堂,也把你余下的那段归途照得亮亮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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