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隽如
元代是我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朝代，有着辽阔的疆域、丰富的族群、开放的文化政策和频繁的对外交流。基于如此的時代特征，元代的玉器也有着独特的时代气息，其玉雕腰佩的设计也凸显出浓厚的时代特征。文章以已经出土的元代玉雕腰佩为研究对象，从这些元代玉雕腰佩的材质选择、造型设计、工艺手法等角度出发，全方位地展现元代玉雕腰佩的时代特性，然后总结与分析元代玉雕腰佩的设计理念。通过探究元代玉雕腰佩的设计特点，为元代玉器相关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与借鉴。
一、元代玉雕腰佩的材质选择
不同时代玉雕配饰材质选择的影响因素来源于多个方面，从客观角度上说，疆域、经济能力、文化交流、历史沿革等是主要的影响因素;从主观角度上说，统治阶层的喜好和倾向占据主要地位。
元代之前，以汉族为统治阶级的朝代对和田玉具有深厚的热爱，战国之后和田玉的地位甚至提升到儒家礼制的高度。这种对汉白玉的热情与喜爱，一直延续到元代。元代在保留蒙古族自身特色的同时，也有意吸收了大量的汉文化，其中包括对和田玉的喜爱和尊崇。因此，在元代玉雕腰佩的材质选择上，和田玉有着较高的地位。比如陕西户县元代贺氏墓群出土的梅花玉腰佩、上海松江区出土的善财童子玉腰坠、西安雁塔区东何家村出土的童子母牛腰坠等，都是和田玉材质。虽然和田玉在元代玉雕腰佩设计中的地位较高，和田玉腰佩数量也较多，不过，其质地却明显的良莠不齐，这主要是因为优质的和田玉料被皇室、贵族和豪绅所掌握，经济能力不足的家族或者官宦虽然喜爱和田玉料，不过其所获得的和田玉材质明显比之不足。由此可见，在元代玉雕腰佩设计中，和田玉处于较高地位。
除了和田玉，元代玉雕腰佩材质选择上还有着浓厚的民族色彩，例如玛瑙。玛瑙在元代广受喜爱，其在腰佩上也具有重要地位。《至正直记》对元代使用玛瑙情况有着如下记载：“浙西好事者往往竞置以为美玩，或酒杯，或系腰，或刀把，不下数十定，价过于玉。”玛瑙之所以备受玉雕腰佩设计者喜欢，一方面是因为玛瑙是蒙古族的传统玉石之一，在元代有着重要的地位;另一方面是因为元代统治者对玛瑙的管制并不像对和田玉那样严格，因此，许多地方的富豪都喜欢将其作为身上的配饰。上海嘉定区法华塔元代地宫出土的玛瑙羊距骨腰佩、江苏无锡市锡山区钱裕夫妇合葬墓出土的玛瑙桃形腰佩等均为元代玛瑙腰佩的典型代表。元代疆域辽阔，对外交流非常频繁，因此，元代的玉雕腰佩材质呈现出丰富多样的特点，除了常见的和田玉和玛瑙外，还有独山玉、西亚宝石、岫岩玉、水晶、滑石、绿松石等。
二、元代玉雕腰佩的造型设计
我国古代腰佩中最为常见和流行时间最长的器物便是玉质佩环，这种佩环一般为圆形、椭圆形或者海棠形，类似玉手镯。到了元代，玉雕腰佩的造型由原本常见的素佩环变为环托式造型，即圆环上托着各式的玉雕。环托式造型摆脱了素环的单调，让玉雕腰佩的装饰性更加强烈。元代玉雕腰佩环托式造型的设计千姿百态，其大致分为如下几类。一是以梅花、莲荷等为代表的植物造型。例如，山西户县张亮寨贺胜墓出土的白玉圆形梅花腰佩，其上镂空雕刻出五朵梅花，花旁为花叶和竹叶，花蕊也清晰可见。又如元代鸳鸯莲荷纹环托，雕刻的主体为莲荷，莲荷下方为两只鸳鸯。这些植物造型的元代腰佩，一般都寄托了设计者的愿景和希冀，比如莲荷是多子植物，寄托了子嗣满堂的愿景;梅花傲寒不屈，展现了佩戴者的高尚品质。其他植物造型如竹子、牵牛花等，也通常如此。二是以鸳鸯、天鹅等为代表的鸟类造型。例如，元代鹘攫天鹅纹环托式腰佩，其造型为一只天鹅钻在草叶下，雕工精美细腻，适合把玩。天鹅这类鸟被元代人认为是祥瑞之物，并且寓意高洁，受到许多富家子弟喜爱。
元代的玉雕腰佩除了特色鲜明的环托式以外，还有许多其他造型的玉雕腰佩。这些玉雕腰佩造型一般为单个形体，题材和造型丰富多样，其中较为常见的有如下几种。一是鱼佩，也就是单个的鱼的造型。元代鱼形玉雕腰佩中的“鱼”一般是鳜鱼，例如，江苏无锡钱裕墓和上海西林塔、法华塔等地，皆有元代鳜鱼玉雕腰佩出土。二是童子佩，即主体为童子造型。童子题材在元代较为流行，因为童子是人们企盼多子多福的象征。三是幻方佩。幻方佩主体为简单的玉牌造型，表面雕刻有阿拉伯文字“清真言”，元代的穆斯林信徒通常会佩戴幻方佩。另外，还有牌形佩、鸳鸯佩等。
三、元代玉雕腰佩的工艺手法
元代玉雕腰佩的工艺手法继承了前代玉器制作的技巧，并且具有该时代的独有特色，其工艺手法主要分为雕琢技巧和装饰手法两个方面。
雕琢技巧方面。从目前已经出土和博物馆珍藏的元代玉雕腰佩来看，元代玉雕腰佩雕琢技巧的镂雕工艺较之前代更加精巧。宋金时期玉雕腰佩的镂雕技法在延续了前代单层镂雕工艺之外，还发展出多层镂雕工艺，而元代则是在多层镂雕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镂雕工艺，形成立体镂雕工艺。元代立体镂雕工艺主要应用于环托式玉雕腰佩，例如，元代鸳鸯莲荷纹和鹘攫天鹅纹环托玉雕腰佩。除了运用立体镂雕技法这一特征外，元代玉雕腰佩的雕琢技巧还有另一项特征，即惯用深砣重刻，雕琢的线条较为重且深。这种雕琢技巧主要用在鸟类、植物等造型的玉雕腰佩中。比如，江苏无锡锡山区钱裕夫妇合葬墓出土的元代天鹅水草纹玉腰佩，其天鹅的颈部与翅膀、水草的叶与脉等均运用了重刀雕刻法。重刀雕刻的手法可以体现出明显的线条感，使造型更加生动，增强了整体视觉冲击力。
装饰手法方面。元代玉器设计最为主要的装饰手法便是俏色工艺的运用，也就是在雕刻的过程中根据玉料原有的颜色或者玉料中夹杂的色彩进行设计，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玉器的玉质，并且可以突出设计主题。同样，俏色手法在玉雕腰佩中也常有体现。故宫博物院珍藏的白玉镂雕双虎佩是典型代表之一，该作品的设计者在雕刻过程中将玉皮原有的黄色用俏色工艺进行了处理，将黄色玉皮部分雕刻成子母虎和树木山石，展现了一幅秋日山景。俏色手法的运用，让元代玉雕腰佩的设计主题更加突出，使图案造型的色泽更加生动，提升了玉雕腰佩的可把玩性。
四、元代玉雕腰佩设计的根本理念
一个时代的玉器可以反映其时代特色，元代玉雕腰佩设计的根本理念，同样来自当时的时代观念，其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凸显审美价值和艺术价值。元代玉雕腰佩的本质是衣物装饰，因此，设计师在设计玉雕腰佩时，其根本出发点必然是要发挥出腰佩的艺术价值，让佩戴者获得外在美感方面的提升。元代玉雕腰佩之所以在艺术价值方面具有突出表现，首先是因为玉雕腰佩自身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元代的玉雕腰佩虽然数量较多，玉质参差不齐，但是大部分玉雕腰佩都具有精美的造型设計，其艺术价值颇高。玉料本身具有儒雅、随和、高贵等人文气息，因此，玉雕腰佩实际上也富有人文审美价值，具有较高的可把玩性。其次，玉雕腰佩装饰能够提升佩戴者的外在美感。腰佩为腰间悬挂之物，在我国古代社会，达官贵族多喜欢在腰间悬挂玉佩以装饰穿着。玉料具有其他材料无法比拟的美感，再配以元代先进的镂雕工艺，其彰显佩戴者外在美感的作用便凸显了出来。综上所述，元代玉雕腰佩设计最为根本的理念是发挥出玉雕的艺术价值，让佩戴者的外在形象更加突出。
二是彰显社会地位。元代玉雕腰佩不仅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它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社会地位的象征。不论是和田玉、独山玉、玛瑙，还是其他各种玉料，在古代社会的产量都是较少的，有部分玉料依赖于进口，甚至还有部分玉料被元代统治者所管制。所以，元代用以制作玉雕腰佩的大部分玉料皆是价格不菲，普通人难以接触到。正因如此，玉质优越、雕工精细、造型突出的玉雕腰佩，必然代表了佩戴者不俗的身份，是佩戴者身份地位的象征。在我国古代社会，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都喜欢悬挂腰佩彰显身份，而腰佩也视制作材料、造型、工艺等不同分为三六九等，因此，元代玉雕腰佩的设计理念，必然是通过选材、工艺、造型等渠道让腰佩能够彰显出佩戴者的社会地位。
三是寄托了美好的希冀。通过对已出土的元代玉雕腰佩进行观察，发现大部分的玉雕腰佩都寄托了设计者和佩戴者的愿景。例如，造型为莲花、竹子等生命力旺盛的植物类玉雕腰佩，一般寄托了家族兴旺、子嗣满堂的愿景;造型为佛教、龙凤等题材的玉雕腰佩，一般寄托了祥瑞和平的愿景;造型为鳜鱼、鸳鸯等题材的玉雕腰佩，一般寄托了富贵等美好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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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青岛农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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