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与刘老爹:城市发展的两条路线

时间:2021-06-10 15:59:56 浏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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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发展路线

古代城市

城市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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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一般会有城(墙),但也不一定。城墙据说跟坝关系密切,能防水,但主要功能应是防人,防抢东西的敌人。

由于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法地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根据地势的高低安排社会的贵贱。

中轴原则对我们民族的等级观念影响至为深远。平日老百姓圆桌聚餐,都要推举出一把椅子为上座呢。

如今城市挥之不去的王霸气,我想除了权力和利益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因年深月久而习焉不察的审美传统。

真要感谢老舍先生这样的现代平民作家,为世人描画了斗拱歇山雕梁画栋之外的那个被人声、人情捂暖的贫寒世间。

“旧社会”变“新社会”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帝王将相的私园成了公园。如果没有这场现代变革,平民百姓真没必要为“悠久而灿烂的古代园林艺术”自豪到泪目。

烟火气是平民生活的声色气味,不等于脏乱差。“西安温度”没有用王霸置换烟火,而是用简朴与时尚的交融为烟火气更新换代。

前些时从北京去了趟西安,不禁想起刘家往事。刘邦是沛县丰地人。丰说城不城,大概镇的规模。刘邦行三,青少年时代是镇上的顽主。刘家老爹也不是多正经人,平日跟些嘎杂子琉璃球打得火热,酷爱斗鸡踢球。刘老三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上进心。他后来去咸阳服徭役,目睹帝都的氣派、今上的威风,立下好男儿要活就活成这样的大目标。再后来,目标实现了。目标刚实现,沛县帮的萧丞相就大兴土木。刘老三说,天下一惊一乍指不定归谁呢,老萧咱造它呢!老萧说,正因为天下方定未定才要大造特造:不炫不酷谁看得见您,您又镇得住谁呀!刘老三赢就赢在从谏如流上,于是在长安造起亭台楼阁,并把刘老爹送进深宫颐养天年。庄严肃穆的深宫里,刘老爹的规格待遇上了天,幸福指数却跳了水。老三见老爹郁郁不乐,找人一问,居然是住不惯:刘老爹虽企盼儿子在万人之上,自己却只习惯在万人之中,苦苦怀念在丰的日子。刘邦说这还不容易,在长安边上建了个一模一样的新丰,把旧丰的老街坊整体搬迁了来。

从刘家的往事里,可以约略见到古往今来城市发展的两条路线:殿堂对市井,王霸对烟火。

宫的底子

人类是抱团的动物,城市是扎堆的地方。最早的城市是村——比如说小王村。小王村后来添丁进口,成了大王村。大王村后来挖环壕、起围墙,版本不断升级,成了“国”(都),真的有了王,并向四周收保护费及存在税。《禹贡》里评定九州土色、列举各地物产,想必也是为了课税大摸底吧。城(市)一般会有城(墙),但也不一定。城墙据说跟坝关系密切,能防水,[1]但主要功能应是防人,防抢东西的敌人[2]。敌人不光外面有,里面也有,因此城内套城,墙内筑墙。[3]到了国家阶段,国(都)几乎等于国王的住宅及办公厅。一般的城可看作国(都)的简写本,因为城的首长都是“分身之君”(黄宗羲语)。一百年前的德国思想家马克斯·韦伯比较了东、西方城市之后说,中国古代的城市不过是行政机构的堡垒,或官员的驻地。这话未免绝对化了,未必尽合数千年间的百城烟水,[4]但确实犀利。

中国早期的城市尤其是都城,跟畿服的“天下”一样,俯看是由里而外的同心圆,侧看是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城的主体是宫,然后是“仕者近宫”,再然后是“工商近市”,再再然后是“不仕与耕者近门”。出了城门还有“郊”,郊以外就是“野”了。[5]国王自己玩不转养心殿储秀宫,勋贵自己也运行不了马大人胡同铁狮子胡同,他们需要各种碎催烧陶运菜、吹喇叭抬轿子。碎催在“市”或“门”一带打工,起先都不一定让住城里,后来放进来成了“国人”,是因为需要他们的24小时不间断服务,跟现在的住家保姆差不多。“郊人”类似城乡接合带的北漂,是提供这类服务的重要人才池。

早期帝王的“都市观”很可能是:宫城≈都城。秦都咸阳原在渭河北岸,那里有甘泉宫、望夷宫以及荆轲刺秦的咸阳宫,后来扩容到南岸的阿房宫、兴乐宫、上林苑,于是便有了“渭水贯都”格局。嬴政在黄土高坡上修了好多宫殿,还用各种“道”将其勾连在一起。实力、气魄在那儿,始皇可能真是想“表汧(后称千水)以为秦西门,表河(黄河)以为秦东门”,把整个关中都当了帝都。汉长安城,宫殿就占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还不算城外的宫殿。[6]当时也搞南水北调、西水东输,甚至还修了“飞渠”(渡槽),河水笑入皇家林苑。王公贵族的陂塘也喜分一杯羹,可以荡舟,船上张着伞盖,四面围着帐幔,船夫摇着橹,唱着江南采莲歌(恕我稍作演义)。普通市民则使用用不了太久就会污染的水井。

中国早期都城的主体是宫,然后是“仕者近宫”

战国以来的大一统运动也好,帝制运动也罢,至秦汉大功告成,权力集于皇帝一身。其实帝王本人的想法一般比较朴素,无非秦二世说的“作宫室以章得意”,或前引萧丞相把刘皇帝说乐的那席话。而理论高度则要靠等着往里挪、向上挤的打工仔了。只要激励机制到位,打工仔的创造力不可低估。被发到西北守边防的山东人娄敬,就是在迁都问题上一言兴邦而一举姓了刘。意识形态打工仔们在君权和天命之间媒婆似的忙个不停,“五德之运”“天人感应”实属千禧年级别的理论创新。当然忽悠蒙事的也不少,徐福、卢生还中了标,和他们的“长生不老工程”相比,今天那些社科首席专家或学科带头人弄到的钱真不算个数。

天命谁也看不见,[7]但特殊领域的专门人才能看见,国家的天地四时之官,民间的张仙姑马道婆,[8]都能通过一些迹象得见权力的神圣合法性。有些迹象比较low。还是天象有品位,尤其星空,神秘而深邃。北极星是天上的头子,皇帝是地上的头子,“天极”和“皇极”之间,不只是老子和儿子,而且是镜前和镜中的关系。于是秦的咸阳城“象天极”而“则紫宫”(北极星及其团伙),汉的长安城也被附会成“斗城”(北斗南斗),其政治含义很明确,即杜甫说的“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所以,天象之学在历代跟导弹、核潜艇的学问一样,都禁止民间研习。

如今城市建筑美学看着高大上,其实缺少想象和情意,只会用堆砌、排比、重复

权力/财富美学自上而下俯瞰狭窄嘈杂的背街小巷,不眼黑就怪了,最好是整体拆迁,能第三季度完成别拖到第四季度。至于那里的四时景色、晨昏情味,别说美学五保户了,就是各种美学通论、专论也未必想得起来。这些年兴起的胡同怀旧之旅,多聚焦曾经的公馆侯门,矮门矬户没人关注——住过穷名人可以通融,如初来京师的齐白石[17]、过了花期的赛金花。所幸历代还有“竹枝词”之类闲杂人等,否则文学史的这部分真成清一色的势利小人了。真要感谢老舍先生这样的现代平民作家,为世人描画了斗拱歇山雕梁画栋之外的那个被人声、人情捂暖的贫寒世间。相比之下,大宅门由于庭院过深、烟火几无而抑郁症、妄想狂高发,有的甚至都成了凶宅。

我出生在北京,到现在六十多年了。对于我,北京最柔软的部位是胡同,胡同最动人的时刻是黄昏:天光渐隐,灯火初上,小饭铺飘出的炊烟里满是归家的身影。二十年前,我有次骑车从二环转入北锣鼓巷时,天上开始飘雪,雪花在一家后窗的灯光里如醉如痴,就像小时院里胡同里疯玩的我们,那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雪景。其实,无论巷多窄、室多陋,只要窗台上摆着几盆娇生惯养的花草,门槛上卧着一只气定神闲的老猫,就足以让人流连不舍。读者会说,您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没错,正是。有“情”人不会做“硬”指标的俘虏,他们会由表及里、由心而物再由物而心,用生活的厮磨、情感的投入来体会朴素中的美色、平凡中的佳趣。而无“情”人看到的所谓“美”,大都浅表、无机、冷淡、速溶。

无论巷多窄、室多陋,只要窗台上摆着几盆娇生惯养的花草,就让人流连不舍(黄纪苏/摄)

平民的世界

人类的历史是不断从自发走向自觉的历史,城市会越来越远离“自然”的城市,越来越成为“统一规划”的产物。[18]但正因为如此,主导规划和设计的社会管理者除了自信恐怕更需自省,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部下认为的那么睿智,还因为以他们罕有其匹的资源、近乎绝对的权力,但凡心思偏一点、手艺潮一点,造成的损害可就不是一点而是一大片了。应该说,手艺还在其次,心思最为重要。

说说城市的广场吧。十年前,西安的一些高校邀我去和同学们交流,有天没事我溜达到小雁塔那儿的广场,见一群“汉服运动”的青年正朗诵祭文,我后来把稿子要过来拜读,那文采和激情真把很多主流报刊甩出好几里地。我也特别怀念在天安门广场放风筝的年代,太心旷神怡了!那只蓝蝴蝶从我手中飘然远引,渐渐融化在湛蓝之中。当我把它从碧海青天往回拉时,会感到几分迷惘:它这是返乡呢还是离乡?我去各个城市,只要时间允许都要到广场上转转,看跳舞的、轮滑的、唱歌的、甩响鞭的、谈情说爱的、议论天下大事的、像我一样戳那儿傻愣着的。我很认同有人讲广场是“人民的空间”,但我想改一个字——“人”改成“平”。说广场是“平民的空间”更接近实际,而“全民的空间”——也就是说大人物也来此与民同乐——则是尚遥远的理想。广场的精气神不在名稱,也不在面积,而在谁在那儿、干什么。有的三四线城市,巍峨的政府大楼像布达拉宫,正对的巨大广场像雪域高原,因为远离居民区,人迹罕至,也不知给谁修的、修它干吗。真还不如把钱分了,为每个居民区弄个小型广场或空地,让大叔大爷上午下棋唱戏,奶奶姥姥中午推小贝贝晒太阳看世界,大妈大姐晚上跳鬼步僵尸舞呢。

同样基于“平民空间”的理由,我一直认为,如果城市规划必须二选一的话,那么宁要一千个让普通艺人交得起场租、普通观众买得起门票的小剧场,也不要一座让世界亮瞎眼的大剧院——都能要当然更好。还有公园,起码对于中国来说,“旧社会”变“新社会”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帝王将相的私园成了公园。如果没有这场现代变革,平民百姓真没必要为“悠久而灿烂的古代园林艺术”自豪到泪目。

建个金三角

2019年我去西安参加一个题为“城市的温度”的会议。会议源于叫作“西安温度:文化创意温暖城市角落”的一系列活动。这些由设计师们帮小店小铺小摊整容的活动,我虽无缘实地现场观摩,但通过阅读文字和图片资料,还是得到几点感想。

首先,整和不整真不一样。从前的这类小字辈,就说小饭铺吧,也就支个锅、摆张桌,再往前都不见得有桌,祥子柱子站着或蹲着就把卤煮火烧干了。那会儿买的只求个饱,卖的也不考虑什么情调色调。记得20世纪80年代有回走进北京近郊的一家饭铺,我纳闷那饭桌上干吗放一笸箩煤呀?往近一凑,苍蝇呼地腾空而起,原来是一笸箩馒头。如今不一样了,顾客虽然还是平民,但赶大车的已经换成了开大货的,对于就餐环境的要求肯定高于以往。现在小饭馆的桌椅板凳普遍比过去干净像样了许多,大学生跟女朋友进去吃完了都还能继续聊会儿。不过,内外装修有创意实不多见,顶多挂些老玉米,摆个旧窗户框什么的,属于人云亦云,很少有让人记得住的。北京有个饺子馆我倒是记住了:开业时弄了个汉白玉石狮子放门口,下次再去已经黑不溜秋成了晾墩布的地方。相形之下,“西安的温度”对小店铺的捯饬就相当成功,设计者不但拿出了专业技能,而且明显用了心思。西安设计者们显然不是简单地面对一排参数,而是有体温地进入“常姐”“何师傅”的冷暖世界,体会他们啥条件啥特点、缺什么图什么,因形就势、顺水推舟,不生硬、不过分、恰到好处。烟火气是平民生活的声色气味,不等于脏乱差。“西安温度”没有用王霸置换烟火,而是用简朴与时尚的交融为烟火气更新换代。

再有,这个活动,如果我判断不错,应是基层政府发动民间组织,对身处市场经济最低端、面向最基层百姓日常之需的个体户进行帮扶。相对于不少地方领导视这类鸡毛小店为落后生产力,觉着既创造不了多少税收,还拖了市容后腿,影响政绩,早拆早好,西安基层政府无论是牵头还是点头“西安的温度”都值得称许,因为这才是“为民”——平民或草民。不仅“为民”,这里面还多少夹着些“民治”的意味,我是指让民间社会也参与到了城市治理中来——虽然不一定是主角。中国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地方,两千年的中央集权大传统叠加七十年的举国体制小传统,使得国家权力无所不至、无孔不入。这样一个年深月久的格局的确有利的方面,但也有弊的方面,既要承认,也要反思。有天晚上我遛弯遛到空荡荡的王府井,见治安协警正阻止一对恋人摄影留念,让他们先去填申请表;人家问为什么,协警说因为你们用的不是手机是相机,而且带三脚架。[19]权力膨胀到了莫名其妙、无事生非的地步,光反思就不够了,也得改造。改革开放其实就是个旧楼改造工程,至于最终改成什么样,流行过各种效果图,如一堆碎砖断瓦玻璃碴子,又如一坑秦始皇兵马俑。我个人比较中意的(我想大多数人也都比较喜欢的),是一个国家、市场、社会三者既竞争、又互补、又合作的金三角。有了这个金三角,王府井那儿的照相机就可以安放在三脚架上,拍下既奔放又祥和的画面了。我们都知道,自我扩张是每个生物体、也是每个社会组织的本能。因此我们也都理解,由一柱擎天的国家来领导三足鼎立的工程,实属逆性而为,非常不容易。正因为不容易,西安的这个活动才让人觉着格外有意思。

从刘老三/刘老爹的二人台,到社会、国家、市场的金三角,城市走过的路已经很长,接下来要走的也不会太短。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

(责任编辑:周天悦)

注释:

*笔者2019年秋去西安的西咸新区参加“城市的温度”研讨会,并做了“我所理解的城市烟火气”的发言。本文是回京后在发言提纲基础上扩展而成,特此说明。

[1] 参见徐旭生:《中国古史中的传说时代》,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三章。

[2] 在上古丛林世界里,无城(墙及池)等于无敌,《淮南子》:“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背之,海外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坏城平池。”禹的和谐社会后来一直没有实现过,各种墙越起越多。

[3] 《管子》里就说:“大城不可以不完,郭周不可以外通,里域不可以横通,闾閈勿可以不关……塞其途,弇其迹,使民勿由接于淫非之地。”

[4] 例如刘老三的出生地丰,很可能属于祝融作的那种城市。《世本·作篇》:“祝融作市”,颜师古注:“古未有市,若朝聚井汲,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曰市井。”《史记·苏秦列传》描写的齐都城临淄,感觉“自然城市”的成分也不低,比韦伯的典型(ideal type)要复杂多面。

[5] 城里三六九等,城乡之间更是两重天。不少古诗选里都收的宋代绝句《蚕妇》道:“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汉代商人可以卖罗绮但不能穿罗绮,到南北朝谁都可以穿,但不是谁都穿得起,包括城里人。

[6] 参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文物出版社2003年版。

[7]《韩诗外传》:“齐桓公问于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那副懵呆相比折耳猫还cute。

[8] 上古“夫人作享,家有巫史,无有要质”的盛况不会因颛顼帝派员“绝地天通”、清理无照经营、搞神学国有化而扫地净尽,如今隔上一年半载都能撞上个巫婆神汉,更别说去古未远的秦汉之际了。

[9] 阙维民:《“北京中轴线”项目申遗有悖于世界遗产精神》,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18年第4期。

[10] 寺庙、集市多少也兼做市民的公共空间吧,就像三十年前胡同居民每天蹲公共厕所议论国事,气氛比政协人大都活跃。

[11] 据英文维基百科“Thermae”词条,古罗马浴室附带图书室的说法,似乎只是根据浴室壁龛所做的推测,文献上并无明确记载。

[12] 班固《两都赋》称长安“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按说商贩们除了上货卸货、唱收唱付等生存行为,总应该也有些“生活空间”吧?

[13] “北里”的雅集上,主角多为新科进士,配角则是担任“席纠”“酒纠”的声妓,她们似乎比今天的三陪女还多一层节目主持人的身份,社会经济地位要高些,但毕竟不能像三陪女那样跟老板“双向选择”。

[14] 即便是专制主义爆表的明清,那时文献中的城市也洋溢着烟火气,如《醉醒石》写南京:“百府千衙,三衢九陌,奇技淫巧之物,衣冠礼乐之流,艳妓娈童,九流术士,无不云屯鳞集。”

[15] 齐东方:《魏晋隋唐城市里坊制度》,载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九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16] 据《西京杂记》卷二,汉成帝本来喜欢踢球,群臣却认为九五之尊只宜劳心哪能劳体,于是发明了光运动手指头的弹棋。又据朱玉麒,波斯的泼水游戏东传有两线,南线经由印度、缅甸传入中国西南,形成云南少数民族的新年节日“泼水节”;而北线到了长安被大唐君臣叫停,因为不成体统。参见朱玉麒:《泼寒胡戏在唐代长安的境遇——以张说的变化为中心》,载荣新江、罗丰主编:《粟特人在中国:考古发现与出土文献的新印证》,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权力美学迫害的首先是精英人群,一个个被金缰银索捆成大闸蟹还得意得冒泡。不过也有醒过味的,例如当了皇妃的贾元春,以及在殿堂里憋得难受,微服到市井烟火中寻开心的皇帝皇子。财富美学也多是金镶玉嵌那一套,小的器物还好一些,轮到建筑只会跟着宫殿亦步亦趋。山西那些财主大院,跟工艺美术商店摆着的玉雕八仙过海差不多,都是投入大量劳动时间产出索然无味的东西。倒是江南的一些亭台池沼,闲适随意中漂浮几分诗情画意。

[17] 记得多年前遛弯遛到前门外的一条胡同,一个破烂大杂院门口挂牌“齐白石故居”并“谢绝参观”。

[18] 太远太近的都不提了,元大都的设计者是根据“国势方张,宫室城邑,非巨麗宏深无以雄视八表”的最高指示,由刘秉忠担任设计师建造的,据《元史·刘秉忠传》,“他如颁章服、举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19] 笔者写这段话正是新冠肺炎疫情愈演愈烈的2020年1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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